折磨清清的作文800字,张修和清清的作文.

父皇让我嫁给如今正得盛宠的丞相慕修安,全城都称赞我与他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没人知晓,他府中养的美娇娘,已经给他生了两个孩子。

  我嫁过去直接升级当后妈,成了全城的笑柄。

  1.

  我要出嫁了,未婚夫是当朝丞相慕修安。

  他年轻有为,器宇不凡,深得皇上喜爱。

  真好笑。

  我又不是不认识他?小时候他入宫,我还揪着他打了一通。

  那个小黑煤炭子,怎么可能“器宇不凡”?简直离谱。

  我越想越是好奇,身为待嫁新娘,连未来夫婿的模样都没见过,这合理吗?

  我找到父皇,让他安排我和慕修安见一次。

  父皇看破我的心思,叮嘱我,“你总归是要嫁人,他算是最佳人选了,切不可再挑剔。”

  “父皇,好与不好,我会自己分辨。”

  我说:“人品和家世同重要,你也不想我最后和母妃一样,在家中被奸人所害至死吧?”

  父皇沉默片,当日应下我的要求,立即组织了一场婚前见面会

  慕修安,未见其人先闻其名,我在纸张上写了无数次这个名字,真要见到他时,我又紧张了。

  嬷嬷说:“六公主乃天命之女,万般宠爱于一身,公主只管做自己,天塌下来有皇上兜着。”

  我说:“你说得对。”

  我有什么好慌的?该慌的是他!

  见面会在御花园的一处凉亭。

  我带着小荷叶和嬷嬷坐于主位方桌,慕修安身边跟着宋鸣洋,一人居于一侧。

  慕修安对我行礼,“六公主安。”

  最熟悉的陌生人,莫过于此。我让他免礼,抬头让我看仔细。

  他闻言,抬起头的刹那,天地失色。

  曜日池塘,花开并蒂,皆比不上他一双星眸。诚如他人所言,慕修安,对得起“一表人才”四个字。

  我也不知看了多久,要不是嬷嬷推我,我只怕口水都留下三尺了。

  静若谦谦君子,举止有礼,温润如风。好英俊的男子,父皇果然带我不薄。

  英俊的未婚夫婿让人心情愉悦,但说到底我与他并不相熟。

  气氛和谐又尴尬。

  要不是慕修安时不时找两个话题引我继续交谈,我能尴尬得当场去世!

  我暗暗对小荷叶使了个眼色,她牵着训练过的小猴子走来。

  我得意地扬起头,话语颇为骄傲吗,“慕公子,你看我特意为你准备的见面礼。”

  小猴子怀中抱着桃子,走到慕修安身前递给他,在他面前转了个圈,咯咯笑着敬了个礼。

  “未来驸马,我给你准备的礼物你可喜欢?”

  慕修安笑着接过。

  他的同伴宋鸣洋低头望去,被小猴子吓得一蹦三尺高!

  “哪里来的丑东西?!”

  宋鸣洋落地踩到了小猴子,小猴子疼得当场失控,疼得闹得满屋乱窜!

  杯盏菜肴毁尽。

  我心疼不已,追着小猴子想抱它。

  “小猴子,你别怕,我不伤害你……”

  小猴子疼得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朝我龇牙咧嘴跳着冲来!

  它尖锐的牙齿距离我的手腕就差一尺!

  下一秒,巨大的黑影飘落。

  慕修安身手敏捷,用桌布把小猴子兜得严严实实。

  我心有余悸地拍着胸膛,道谢的话还没说出口。

  宋鸣洋指着在布里挣扎的小猴子直嚷嚷。

  “快把它打死!宫里怎么能有这种凶物!”

  我甩手一个杯盏冲他砸去。

  “宋大人好大威风!”

  “本公主的宝贝,也容你轻易决定生死!”

  宋鸣洋哑然,支支吾吾了半晌,表情像吃了苍蝇一样难看。

  我好心训练小猴子给他们准备见面礼,他们却想要小猴子的命?

  我转头望向慕修安。

  “小猴子是皇宫里唯一一个愿意陪我闹的玩伴。”

  “你要敢对小猴子下手,这婚不结也罢!”

  2

  父皇的旨意,除了我,没人敢违抗。

  宋鸣洋被吓得不敢出声。

  慕修安倒是一派淡然。

  他一手拎着小猴子,一手背在身后,举止端庄有礼。

  “公主误会了,滥杀无辜实非慕某所为。”

  “但是它目前受了惊,轻易放出容易再次伤人。”

  “还望公主准许我带回府中调养安抚,待无危险再做归还。”

  他彬彬有礼,谈吐得当,和他同僚的卑劣风格截然不同!

  我将信将疑地盯着他,“此话当真?”

  慕修安微微颔首,“君子九思,言当思忠。”

  “我不会骗你,也请公主勿以婚事玩笑。”

  时隔多年和慕修安的第一次见面,他的态度和话语让我深信不疑。

  小猴子被他带走。

  我心里记挂小猴子的安危,每日派人前去丞相府查看小猴子的情况。

  每日三张画像准时送进宫里呈给我,还顺带夹着一张纸条。

  “安好,勿念。”

  出自慕修安的手笔。

  知道的以为我是挂念小猴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挂念他呢!

  臭不要脸!

  我嘴上骂他臭不要脸,但还是每天在宫内期期盼盼等着信报。

  这些宫人的画技还不错,小猴子在园景中活灵活现,上蹿下跳,似是有人在同它玩耍。

  我看得心里一阵憋闷。

  这年头,派出的宫人都不会揣摩主子的意思吗?

  说要画猴,还真是除了猴子,啥也没有。

  我未来夫君呢?难道不应该也顺带抹一笔吗?

  画师不上心,只能我亲自出马了。

  丞相府。

  我未来要生活的地方,提前去看看不过分吧?

  我不请自来,府中上上下下好似都知晓我的身份。

  “六公主,请先在纸鸢堂等候片刻,大人还在书房议事,请您先用茶水和糕点。”

  “不麻烦,我是来看小猴子的。”

  谁看臭男人啊?我可可爱爱又听话的小猴子,不比臭男人香吗?

  你们这群下人别偷笑了好吗!

  我才不是贪恋未来夫君的美色提前来解相思之渴的好吗!

  “本公主的猴子呢?”

  “回六公主,小猴子也在书房陪着大人一起议事。”

  小猴子在干啥?议事?

  好奇心驱使偷摸找去书房,想看看究竟是何奇异的场景。

  天杀的丞相府,在京城中大的过分了。

  我居然迷路了!

  小荷叶扶我在一旁石头上坐着歇息,着急地扶起衣袖替我遮住头顶骄阳。

  “公主,要不我们喊人来领我们出去吧?”

  “喊什么人?本来就是我们乱走,到时候传出去多丢人!”

  索性丞相府的各处景观都修建雅致,随处停下歇息,望去便是风景。

  我带着小荷叶一路摸索,在一处偏僻院落前,听到有人交谈的声音。

  “他若真与六公主结婚,你怎么办?难道要当他一辈子的外室吗?”

  “外室也好,被他收下做通房也罢,只要能在他身边,我已别无他求。”

  “你就是心肠太软!我这就去告诉圣上,你已为他生儿育女,两个孩子就是你的依靠,他的这门亲事不得作数!”

  “宋大人,你这不是要得罪天家吗?”

  “得罪又如何?他理当对你负责!要不是因为圣上突然下旨,他要迎娶的人便是你!”

  宋鸣洋气得摔门,我拉着小荷叶急忙躲在一旁。青衣的妙龄女子面带薄纱追着他一并离去,她脸上的轻纱让人看不清面容,但曼妙的身姿背影吸人目光。

  绕是我,也忍不住惊叹,世上居然会有如此貌美的女子,也难怪宋鸣洋从一开始见我摆着臭脸。

  闹了半天,明媒正娶许配给慕修安的我,竟是插足别人的恶妇!

  3

  我跪求父皇收回成命,允我要退婚。

  可父皇不仅没答应,甚至在皇后的吹动下,强行逼迫让我的婚事提前。

  我从宫内出嫁,在宫内拜堂,送回的丞相府,一路上所有人都在吹我们男才女貌,此乃天作之合。

  就连父皇看到我一身红袍站与他身侧,也直夸我们般配。

  整场婚礼,高兴的只有旁客。

  我被送入洞房,门刚关上便将盖头取了下来。小荷劝说我要顾全大局,被我打发出了门。

  婚姻之事,本就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还是我这般家世的婚姻,父皇让我嫁,我便嫁了。

  但千不该万不该,我都不该嫁于一个心有所属之人。

  小荷叶走后没多久,慕修安进来了,见到我扔在地上的盖头并未恼怒,捡起叠好放置一旁。

  “为何洞房如此冷清?公主,是否是那些喜婆怠慢了?”

  我不答。

  “公主是否身体不适?我这就请医官过来。”

  他要出去,我忍不住出声拦住了他。

  “慕修安,你要装到什么时候?”

  我气愤地摔了筷子,“既然你已经心有所属有了孩子,何必还要答应这门亲事?你就这么想跟皇家攀上关系?”

  慕修安迟疑半晌,“你可是见过她了?”

  “见过又如何?没见过又如何?你既将她养于府内,又何曾会怕我见到她?”

  小黑煤炭子果然变了,脸变白了,心变黑了,想着法算计我,毁了我!

  不就是当年揍了他一顿,至于耽误我的婚姻吗?

  “慕修安,我身为六公主,从小锦衣玉食,受父皇宠爱,没有一个人敢如你一般算计我!”

  我怒目瞪着他,拔出簪子插立于我与他之间,“我推不掉与你的婚事,不代表我真认了命,甘愿做插足别人感情的妇人!”

  “这个婚,不作数!明日我就进宫求父皇允我与你合离!”

  我此生,最痛恨的便是插足被人家庭的人!

  我不能活成那般模样!

  我盛怒的样子有多可怕,我自己看不见,也不知晓,只是听到动静闯进来的小荷叶吓得腿都软了,跪在地上求我三思。

  反观慕修安,一动不动,如谪仙入了红尘,被羁绊住了脚,“清清,这件事是我对不住,但我绝不会与你合离。”

  “慕修安!”

  “清清,我与她是清白的,你不要听信别人的谗言。”

  “当日,我父皇也说与现皇后是清白的,可结果呢?我母妃薨了不过三天,她便上位成功,那些时日她对我母妃做过何事,有脑子的人一想便知!”

  我不愿成为第二个母妃,更不愿意自己的郎婿成为给凶手递刀之人!

  我绝心合离,他说再多我都听不进去,小荷叶见状只能请慕修安先离开,冷静点再来与我商议。

  小荷叶这个未出嫁的女娘,还是太天真了,这件事情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慕修安盯着我看了片刻,头也不回地离开,脚步匆忙。

  这抹背影我在皇宫就见过,是我父皇赶着去见现皇后的模样。

  我扬声道:“小荷叶,把门关上,今夜谁都不准进来!”

  那时我不知,因为我的这一通闹从这日开始,慕修安当真没有再踏入过我们的新房一步,日日都留宿在书房。

  书房被人整日整宿地看守,天知道里面藏着什么秘密!

  小荷叶见我动怒,照做关上门。

  忽地,一抹小黑影蹿了进来。

  我定睛一看,是小猴子!

  小猴子乖巧地将一只玉枕交于我手中,咯咯笑得翻窗离去。它才离开皇宫不过月余就已经胖了一大圈,想必是在丞相府生活得有滋有味。

  我低头端详,玉枕上是手工雕刻的婚书,婚书的一字一句,都在戳我的心肺子。

  慕修安,你心里装着别人,还能把礼数做得如此周全。

  为了权势,你真能忍啊!

  4

  次日,天还未亮,我便进了宫,在父皇的宫殿前从早跪到晚,父皇始终不肯见我。

  最后我没有等来父皇,反倒是等来了慕修安。

  他跪在我身侧,“清清,有歹心妄图离间我们夫妻感情之人,我已赶走,我不愿退婚,你跪多久,我就跪多久。”

  赶走?

  “慕修安,你的良心被水泥封住了?她一介女娘还带着两个孩子,你把他们赶出府,不就是断了他们的活路吗?”

  我顾不得逼迫父皇同意合离,提起裙摆匆匆出宫,“小荷叶,把父皇派给我的护卫队派出去,全城搜索他们,务必要保证他们的安全,将他们寻回!”

  慕修安追上来拉住我,“清清,为何我说的话,你一句也听不进去?我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的孩子也不是我的。”

  “没有关系,她为何会在你的府中?慕修安,你少在我这里欲盖弥彰,我只相信我眼睛看到的!”

  我毫不退让,“丞相夫人的位置是她的,待我将她寻回,自会归还给她,我劝你最好不要想着杀人灭口,我的护卫队可不是吃素的!”

  人长着一张嘴,就是用来骗人的。

  当初父皇欺骗我母妃,如今他看中的臣子也想来欺骗我。

  搜索他们的人数众多,全都城都被我翻了个底朝天,可是人没找到,流言蜚语却传了出去。

  路上不少人看到我的马车指指点点,更有甚者直接对我的马车扔臭鸡蛋和烂菜叶。

  百姓们交头接耳的声音传来,无一不是说我心肠狠毒,依仗自己公主身份容不下夫君的外室,杀人灭口。

  我喊停马车,冲下去抓住人群中对我斥责最凶之人。

  “你说什么杀人灭口?他们现在在哪?快带我去!”

  “六公主真是好记性,派护卫队杀了人,如今还问尸体在哪?”

  “少废话,快带我去!”

  护城河边,美娇娘携带两幼子跪地痛哭,请求慕修安不要赶走他们。

  宋鸣洋在一旁看得痛心疾首,“要不是她用假死逼你,你是不是打算此生都不见他们了?慕修安,他们可是你的妻儿啊!”

  即使没有过门,凭着她生的一男一女两个双生子,也足够保她一生荣华富贵。

  假死变成做戏,在看到我到之后孟婉蓉哭得声音越来越大。周围随着一同赶来的围观群众增多,各个都在对我指指点点。

  堂堂六公主,插足别人家庭,纵使我身在皇家,百姓的唾沫也足够将我淹死。

  我没有办法反驳,因为他们骂的没错,我不该嫁的。

  孟婉蓉在慕修安看不见的地方,扬起了得意的微笑,冲着我挑衅,嘚瑟她的民心所向。

  我理亏,正要当场违背圣意宣布合离,慕修安将脚边哭诉的孟婉蓉一把推开。

  “娘亲!”

  “娘亲!”

  两名幼子惊呼着含泪扶住孟婉蓉。

  他们的模样着实可怜,像极了十年前跌跌撞撞扶住母妃的我。

  我不忍再看,一个男人而已,我堂堂六公主,什么男人找不到?当今王哥转身走了不过三步,慕修安将我拉住。

  “清清,你别走!这件事闹了太久,我今日就将实情说出,也顺便绝了他们不该有的心思!”

  宋鸣洋高声质问,“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你熟读的孔孟之道,难道就只教了你抛妻弃子不负责吗?”

  “我的妻子只有上官清!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当众直呼公主名讳,乃是对天家不敬的大忌。

  可慕修安这句话说的太有底气,我愣在原地,指着面前他未过门的妻女,“慕修安,你不能因为权势,就将他们弃之不顾啊。”

  糊涂啊!

  他若是大大方方认下他们,我与他合离后,还能去找父皇,替他求个一官半职。

  可如今,一个不忠不义、抛妻弃子之辈,我是断然不敢再与他共处。

  慕修安一脸无奈地看着我,眼里还有很多我读不懂的情绪。

  “清清,他们不是我的孩子,孟婉蓉也不是我养的外室,她是已逝小越候养在青楼的伶人,两个孩子也是小越候的遗孤。”

  小越候,这名字我熟啊。

  我母妃的哥哥,我的亲舅舅。

  他生性喜欢流连烟柳之地,一生未娶妻,十年前他别人所骗,差点将去江南避暑的圣上和母妃害死,后知后觉醒悟过来,以命相救,是以圣上与母妃皆保住了性命。

  但母妃本就身子骨弱,那次出行落下病根,再加上后宫明争暗斗不断,她最终还是没能熬过那年七月的酷暑。

  听慕修安所述,孟婉蓉是我舅舅众多相好中的一个,偏偏她肚子争气怀了孕。慕修安不认看到舅舅血脉断尽,便将他们带回府中,养在偏院。

  听起来头头是道,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我看向慕修安的眼神愈发不对劲了。

  “我舅舅的孩子和女人,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照顾了?该不会你看中了她人娇貌美,肚子争气,也想让她为丞相府开枝散叶?”

  5

  护城河边的风波,以慕修安拿出铁血证据,证实孟婉蓉和她两子身份收尾,但城中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得。

  我坐在丞相府,和慕修安大眼瞪小眼。

  “既然她是我舅舅的女人,为何我不能将她安排至我的别院?你养了他们十年,如今怎么这般狠心,居然把他们赶出都城?”

  “若他们安安分分在丞相府住着,不生不该有的心思,用不着你养,我家底丰厚,随便找间宅子养了便是,但孟婉蓉已经生了二心,再留于身边,对你对我都不利。”

  如今人被赶走了,他分析起局势倒是头头是道。

  我忍不住打量起他,这人如今年过二十,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

  莫说女人,府中连婢女都不曾有过,要不是我带来的婢女和嬷嬷,误闯的人没准以为这是和尚庙呢!

  “慕修安,你好生奇怪。”我由衷感慨,“你离开皇宫这些年,该不会去西山当和尚了吧?”

  慕修安欲言又止,看上去十分憋屈,好半晌才蹦出一句,“你别管我。”

  不管就不管。

  我不管了正得圣宠的丞相大人,我还管不了舅舅的遗孀和两个孩子?

  当即我便派人将他们母子三人找到,安置在我城郊的宅子。

  衣食住行皆以优待。

  稚子不能不求学,是以我安排了翰林院的学士每日替我出城替他们讲学,顺带开导孟婉蓉。

  那位学士知识渊博,也是慕修安的古故交,宋鸣洋。

  如同我当初派人观察小猴子和慕修安一般,我也派人每日将宋鸣洋与他们的动静回禀。

  晚膳时分,慕修安今日有要事缠身回不来,我一边喂着小猴子,一边看他们传回来的通报。

  “今日,宋学士教会小少爷和小小姐学会孝道。”

  “宋学士劝导孟夫人,效果甚微。”

  ……

  一连数日效果甚微,宋鸣洋劝不下来孟婉蓉,慕修安因为近日海域狂风大作,忙得焦头烂额。

  我无暇关心天下之事,一心只在孟婉蓉身上。

  退一万步说,她很有可能是我的舅母,我自然得“好好待她”。

  事情直到中元节才有转机。

  宫内设宴。慕修安身为我的驸马,理应与我一同前往。

  可刚入宫他就被父皇召见去了御书房,我还没到宴席之地,便被宋鸣洋喊住。

  “六公主,孟夫人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深感愧疚,想借今日邀你一同吊唁小越候。”

  他补充道:“只你一人,想来是孟夫人想与你说些关于已故小越候的事情。”

  我看向远处的烛火通明的殿堂,屏退了我身边的婢女,莞尔应下,“好。”

  宋鸣洋与我一同乘坐马车出,中元佳节,道路热闹非凡,为了避开人群,车夫特意选择荒无人烟的道路出城。

  夕阳渐隐,橘黄色的天幕笼罩了半壁天空,光亮照不进密林。

  我在树叶婆娑中听着马蹄声不断。

  我撩起帘布,望向外面的场景由衷感叹,“宋学士,你与孟夫人的交情匪浅啊。”

  “六公主何出此言?”他仪表堂堂端坐在马车一侧,时不时摇动着折扇,依旧保持着他的翩翩风度。

  “这条路上只有你我二人,没必要再装了。”

  我好整以暇地望向他,说出了我的猜想,“宋学士,若我没有猜错,孟夫人的两位子女,并非我舅舅的亲生子。”

  “他们的生父,是你。”

  6

  整件事,从我在丞相府见到孟婉蓉开始,就是一场骗局。

  宋鸣洋得知我与慕修安成亲,对我意见颇深,我原以为他是为了孟婉蓉的付出没有回应而愤懑不平。

  “六公主,莫要拿我寻趣,我只是听命办事罢了,让我去城郊与孟婉蓉母子说教的人,可是你。”

  “是我没错,但你以为我只是白白派你过去吗?”

  可他这段时间与孟婉蓉相处的所作所为,完全可以用“伉俪情深”四个字形容。

  我让人带回来的每一道消息,传出去都能让市井闲人讨论不休。

  我让他去教导稚子学识,他倒是愈发真情流露,借此机会尽心尽力,弥补身为生父的不足。

  “我曾找人调查过孟婉蓉的身份,很干净,除了是妓子之外,再无任何别的线索。”

  “既然没有线索,六公主又为何一口咬定他们与我有关?”

  “因为你入仕之前,也是风流一时的都城公子哥呀。”

  一个住在烟柳之地的女人,和一个常年流连与烟柳之地的人。

  怎么可能毫无交集?

  虽然孟婉蓉的身上查不到线索,但身为都城世家之子的宋鸣洋,过往事迹有些都被茶楼说书人当成了素材。

  “我也不是逼你承认,反正我已经验过你们的血,血脉至亲,息息相融。”

  “六公主,我倒是小瞧你了!”

  宋鸣洋再也绷不住,那般翩翩姿态尽数褪下。

  他黑着脸,冷笑道:“就算你知道这些,又如何?今日,你必然没有命将消息传出去!”

  “这些消息我能查到,别人定然也行。”

  尤其是,深受圣上恩宠的慕修安大人。

  我睨了一眼帘子外的树林,树影重重,晚风带着血腥的凉意。

  “我只是想不明白,既然是你的孩子,为什么你不自己养,反倒要寄养在丞相府?”

  甚至还想让孟婉蓉嫁给慕修安?

  他就这么想身上染绿色?

  宋鸣洋眼中到底凉意渗人,“你知道什么?我不过一介草根,哪比得上小越候和慕家?”

  是以,当初在宋鸣洋的怂恿下,孟婉蓉在与小越候交好时吹了枕边风,本想着建功立业,却不料险些害得皇上和母妃双双丧命。

  最后小越候死了,孟婉蓉肚子的孩子说是谁的就是谁的。

  反正死无对证。

  小越候的丰厚家底才是真。

  我悟了,“你是为了权势?”

  “是又如何?要是没有圣上的赐婚,慕修安与婉蓉早就米已成炊!”

  届时,他与慕修安交好,而慕修安又帮他养着骨肉和女人。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我忍不住为他鼓掌,“你算计了那么多,现在突然对我出手,难道你不怕所有的图谋都功亏一篑?”

  “功亏一篑又如何?只要你死了,婉蓉的孩子与小越候无关的事情就没人知晓,他们身为小越候最后的血脉,即使慕修安不善待他们,圣上也不会看着他们流落街头!”

  “说的好哇!”

  我刚夸完,宋鸣洋沉不住气,掏出匕首朝我刺来。

  我手忙脚乱翻身躲过,掀起帘子,转头对着外面喊道:“卫影,你再不出来,你家公主就要死了!”

  嗖。

  一支穿云箭破车袭入,不偏不倚将宋鸣洋钉在车板上。

  “厉害,几日不见,卫影你的射术愈发厉害了!”

  我兴冲冲下了马车。

  来救我的人不是卫影,而是本该在宫内参加宴席的慕修安。

  不远处兵械声不止,慕修安的一袭白衣也溅了血。

  他面露无奈地将我安置在一旁,轻声叮嘱我闭上眼。

  我堂堂六公主怎么会听他的使唤?

  可我还是照做了。

  我闭上眼,听见宋鸣洋在黑暗中咽了气,听见远处刀剑声止,卫影回来复命。

  我得意地对着慕修安炫耀,“我的护卫不错吧?他的武功天下第一,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跟在我身边,想来还是我人格魅力太大的。”

  慕修安不置可否。

  再然后,卫影走近,对着慕修安跪了下去。

  “主子,所有刺客均以解决。”

  在我身边待了十年的暗卫,居然是慕修安的人。

  7

  坦白局,我与慕修安对坐于同桌。

  他说,十年前母妃去世,她不放心我一人在皇宫,便从慕家调了一位忠心耿耿的护卫。

  他说,他早就知晓宋鸣洋和孟婉蓉的关系,但是一直没有声张,就是想看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他还说,当年母妃的死另有原因,孟婉蓉脱不开关系。

  所以他将将计就计,将孟婉蓉留在身边。

  慕家家大业大,慕修安的父亲是镇国大将军,功名显赫,与我母妃家是世交。

  他说的理由,成立。

  如今真相浮出水面,孟婉蓉没有再被利用的价值。慕修安想将他们母子三人送去与宋鸣洋团聚。

  被我拦下。

  “上天有好生之德,先留他们一命。”

  慕修安不明所以,但也依了我。

  我不是圣母,在得知孟婉蓉心有不轨之时,我就打定主意不能放过她。

  我在都城的名声因她而坏,她想快活地一死了之?

  别做梦了。

  是以,当我以权势诱孟婉蓉抛下两个孩子,投降其他权贵时,她同意了。

  一个宁可嫁给都城商贾做三十六房小妾,也不愿意和宋鸣洋成亲之人,我着实想不明白,她和宋鸣洋的感情究竟有多深。

  孟婉蓉虽为妾,金银珠宝装了满车,她穿金戴银披在身上,嘴都合不拢地上了喜轿。

  本该是悄无声息送入府邸,却闹得沸沸扬扬,城中一半百姓都来围观。

  笑她想嫁给丞相大人的心灭了,转头抛下孩子开启了爷孙恋。

  那些对我指指点点的百姓,如今纷纷对着她吐唾沫,转头夸我的贤良淑德慷慨大度。

  没人知道那富商今年八十有三,腿脚不便,床上喜欢玩花,三十五房小妾有一大半都折在了与他交好时。

  此等佳人,全靠慕修安推荐。

  我:“你可真损啊。”

  他:“她往夫人身上泼脏水,我为夫人出口气,合情合理。”

  理事这个理。

  但他未免也太关注孟婉蓉了吧?

  8

  慕修安身为我夫君,虽然得知他与孟婉蓉是逢场作戏后,我与他要合离的心思暂且搁置,但是……

  若他假戏真做,对孟婉蓉真动了心,爱而不得反成仇,那这个婚事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既然是我的夫君,若是心里没我,我又何必自我折磨?

  踌躇半晌,我索性冲去书房找慕修安问个明白。

  彼时,他衣衫不整地坐在案前,旁边的卫影同样上衣褪半。

  我:……

  对不起,打扰了。

  “等下!”  

  我转身要走,被慕修安强行拉住,“清清,你难得来书房寻我,是有何要事?”

  他眼里的欣喜,让我看得有些晃神。

  不是,丞相大人,我都把你的好事打扰了,你怎么还这么兴奋?

  “主子,属下先行告退。”卫影系好满是刀口的衣服离开,拖了一地鲜血。

  “他在哪受的这么重得伤?”

  “城郊御河旁,他自己擅自主张去剿匪,险些丧命。”

  “御河旁?不就是我安置孟婉蓉的地方?”

  “正是。”

  他将桌上染血之物收拾干净,手脚麻利,没有半点世家子弟位高权重的模样。

  “慕修安,你的伤是哪来的?”我看向他身上绑在绷带还透着血的地方,心头抽痛。

  这么好看的男人,受这个伤肯定会留疤的。

  谁这么不要命,居然敢动圣上看中的国之栋梁?

  我越想越气。

  忽地,一直冰凉的手贴上我眉间。

  “清清不恼,是我无用,没保护好自己。”

  这话好耳熟。

  被关在木匣里的记忆翻出,我猛然响起与他初见时的场景。

  我不满母妃被人欺负,赶走宫女们,在宫内闲逛时,无意间救一个被打得浑身是伤,摔进池塘险些丧命的小黑煤炭。

  我没好气地拿着手帕盖在他脸上,连抹带打。

  “谁把你欺负成这个样子?你为什么不还手?你自己都不还手,你还指望那些打你的人会愧疚吗?”

  母妃被人欺负时,就如他一般可怜地自舔伤口!

  若有人搭救,尚且还能活命,若无人搭救呢?

  他就真的死了啊!

  我下手不重,更多的是怒其不争。

  他拉下我的手,指尖也如今日般冰凉。

  “公主不恼,是我无用,没保护好自己。”

  9

  他现在一朝拜相,再当驸马,倒是有用得很。

  我追问到底,他也不曾透露伤是从何而来。

  我被过往回忆搅得心烦意乱,不满回屋,连在床上翻了好几个身,还是睡不着。

  慕修安啊慕修安。

  当年我就从未在宫里见过如他一样,眼里有光,满身正气之人。

  如今掰掰手指算着,距离 初次遇到他,已过了十二年。

  小小少年长大了,身上的光芒也愈发耀眼。

  我不能否认,我一直纠结他是不是看上孟婉蓉的原因,是因为我看上他了。

  我心悦于他,他呢?

  母妃在世的时候教育我,心悦一人,便要学会三分主动,七分端庄。

  我深以为然。

  是以,我开始了对慕修安的关心。

  他下朝归来,过了饭点,我便洗手为他做羹汤。

  一锅飘着绿色汤汁的豆腐羹端上桌,他在我满眼希翼下慢条斯理地喝下。

  我很高兴,他也很高兴,但是父皇不高兴。

  慕修安上吐下泻在屋里躺了三天。

  我痛定思痛,和嬷嬷学了煮粥。

  粥是上好的虾仁玉米粥,最是补身体。

  慕修安吃的一粒不剩,虾仁过敏又躺了三天。

  我是真心实意待他,他却想要自己的命。

  父皇看不下去,连夜召我入宫谈心。

  我这才知晓,我与慕修安的婚事,不是父皇一时兴起体贴下属,而是慕修安求来的。

  “他费尽心思坐到宰相之位,就是为了娶你,可你呢?”

  父皇恨铁不成钢,“你从小就封心锁爱,我本以为他能让你开窍,不成想我却是害了他!”

  嗯,我打小就有中年少妇的心得。

  但这件事情纯属误会。

  “父皇,你且听我狡辩,不,是解释。”

  我摸着良心,“我对他很好,是他自己什么都闷着不说,我怀疑他是有意碰瓷。”

  我说的有理有据,偏偏父皇不信我,甚至扬言要帮我合离。

  “朕就这么一个心腹大臣,你把他折腾死了,朕的半壁江山谁来替朕打理?”

  他的担心很有道理。

  但合离之事我不同意。

  “父皇,你身为一国天子,拿我的婚事当儿戏吗?别说我不同意,就连慕修安也不会同意的!”

  “朕许他三代富贵荣华和免死金牌,他还会不愿?”

  我沉默了。

  为仕者,无非为了家国大业和家族兴衰。

  父皇给的条件太优厚,我还真拿捏不准慕修安的心思。

  “臣不愿。”

  他推开门,明目张胆地承认他在偷听墙角。

  “慕修安,你好大的胆子!”

  “陛下,今日你就算杀了臣,臣也绝对不会合离。”

  慕修安跪地,神情端庄而肃穆。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是承诺。看得我心跳加速。

  “公主是臣求来的赏赐,陛下一言九鼎,切不能反悔,今日她是我妻,无论生死她都是。”

  “对对对,我是他夫人,父皇你不能棒打鸳鸯!”

  管他对不对,附和就完事了。

  我好不容易对一个身心干净的男人心动,怎么可能说放手就放手!

  “一开始你们都不愿意,现在倒成了朕的不是?”

  父皇脸涨得通红,手直哆嗦,“慕修安,朕是在救你,你怎么不知好歹?”

  “她是臣的选择,臣甘之如饴。”

  我心乱了。

  连后面为什么父皇满意地笑着离开也不知道。

  我的脑海中只有四个字“甘之如始”。

  我怀疑慕修安是个闷骚男,不懂声色地惦记了我很长时间。

  当夜,我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绕开家仆护卫,一路来到书房侧窗,盯着里面摇曳的烛火光影斟酌半晌,将窗户纸捅了个洞。

  定睛看去。

  橘黄色烛火照亮的书房里,密密麻麻层层叠叠,挂的全是我的画像!

  小到七岁到大到及笄,甚至在我嫁给他之后,他的画依旧没停。

  画风我越看越眼熟,与当初我让画师画小猴子近况一模一样!

  所以,当初那些画全是出自他的手笔?

  我曾责怪画师不懂揣测主子的心思。

  却不知,属于慕修安的心思全在画中。

  我是在看画,也是在看他。

  他,果然暗恋我。

  我又惊又喜,后退中跌脚撞进温热的怀中。

  慕修安的俊脸距我只有咫尺。

  他故作苦恼地皱眉,清冷的面容有了生气,让人忍不住靠近。

  他问:“清清,我的秘密被你看去,你是不是得补偿我?”

  我慌得险些咬了舌头,“可你画的是我啊……”

  “未经夫人允许,惦记夫人数年,换我补偿夫人如何?”

  我知道,他的补偿肯定不是正经补偿。

  但不重要。

  他是我的夫君,我是他的妻子。

  两厢情愿,情投意合的事情,顺心而为最重要。

  10

  我是慕修安,慕家最得宠也是最有天赋的幼子。

  不少人夸我天赋异禀,就连陛下都对我宠爱有加,从小便允我入宫,与公主皇子一起上课。

  可我的天赋在公主皇子面前分文不值,甚至还引来他们的仇恨。

  我被他们推下水的那一刻,我才知道权利的差别与重要性。

  但,并不是所有公主皇子都是恶人。

  我被人从泥潭中扶起,脸上被盖了一张手帕暴力擦拭。

  手帕取下的那一刻,我仿佛看见谪仙身边的童女,身上度着光芒。粉嫩可爱的圆脸中带着怒气,将我骂了一通。

  听身边宫女提醒,我才知道,原来她是一直不爱学习不来上课的六公主,上官清。

  上官清怪我不懂反抗,举着粉圈来回挥舞,教我下次如何缓急。

  我自认理亏,只想让她的怒火消散。

  “公主不恼,是我无用,没保护好自己。”

  这是我对她说的第一句话,用尽了我所有的勇气。

  她的眼神,我这辈子都不会忘。

  恨铁不成钢。

  说来也好笑,我比她大五岁,到头来还得她教我做事。

  上官清为了让我学会反抗,只身一人冲进公主皇子的人堆里拳打脚踢。

  以一敌十,没人敢还手。

  是了。

  她是陛下最最宠爱的公主,在宫里想干什么都行,同为天子之子,谁敢动她?

  但从那日起,我便开始潜心求学,培养实力。 

  思念她时,我便将她的模样画下挂在书房。

  那是我府上唯一的禁地,留的全是与她有关之物。

  过了几年,我听说她的母妃去世,她数日不吃不喝,陛下的宠爱也不比当年。

  她在宫内的处境堪忧。

  于是,我想方设法将我家最厉害的侍卫派给了她,当她的贴身护卫。

  不为别的,只想护她在宫内安全。

  再后来,我得知她母妃的死另有原因,便主动出击找到可疑之人。

  能接近的接近,能交好的交好。

  深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地方,不适合没心机的她。

  我要娶她回府,我要救她出牢笼。

  很迫切。

  我努力站在距离上官清最近的地方,一时间权倾朝野,深得陛下信任,那些公主皇子各个都得敬我三分。

  我身居高位,有了足够的底气和实力,壮着胆子向陛下求婚。

  好在。

  陛下虽礼待皇后,但对先贵妃之女上官清并非毫无感情。

  我这段时间因她所做之事,陛下全数知晓。

  这样也好,有他的支持,我与清清之间也多了一层保障。

  可是,我的清清开始抗拒我了。

  她对我的冷漠在新婚当夜尤为明显,追问之下我才知道,她误会了我与孟婉蓉的关系。

  或许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质问我的模样,像极了醋坛子打翻的女人。

  那晚,是我最高兴的一晚,我迫不及待出去解决孟婉蓉这个麻烦。

  上官清,她心里有我,只是她尚未察觉。

  没关系。

  我已经等了她十二年,不在乎这几天。

  只要最后在我身边的人是她,多久我都等得起。

  终于,我等到了她。

  守得云开见月明,她认清了自己的心意开始主动出击。

  她的攻势来势汹汹,让我招架不住,唯有顺从。

  我是顺了她的心意,但我这不争气的身体却三天两头告病。

  我越是病,她越是心疼。

  有时候我在想,不如就这么病下去,也未尝不可。

  我愿意,她也愿意,独独陛下不愿意。

  我知道,他只是担心我会待她不好,会为了权势地位等各种身外物辜负她。

  但,我不是他,也不是小越候。

  我不需要三宫六院,也不需要青楼知己。

  我的前半生忙忙碌碌而过,或为权谋,或有所图。

  后半生,我想简单点。

  与她厮守此生足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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