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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巧运筹泄水破双城 四打三城东捉鱼鳖

我军第一次解放郢县攻入县城又主动撤出后，先进行周围县镇的解放。然后，中原野战军和豫鄂省委，桐柏军区领导重新考虑再次解放郢县战役，这一宛西战役的收官之笔。

参战部队有中野（包括刘邓大军，陈谢大军等），华野各部分部队及桐柏军区和所属地方部队等。

前线相关首长进行分析认为：

一）对郢县双层城防的复杂性认识要充分。

二）城防细节进一步侦察了解充足。

三）一打郢县时，对火焰喷射器这种新的美式武器性能特点，杀伤威力尤其是对密集进攻队列的杀伤性，摸不清底细。应研究有效的对策。

四）对护城河水系复杂性及细节变化重新侦察了解。

我军撤出县城后一方面主力对周围县镇进行清除，孤立郢县。另一方面加强侦察，发动群众，调查研究，制定更完善的二次攻城方案。

经过相当长时间的调查研究，制定了新的作战方案。

一）首先打破护城河水系屏障，最大限度减少伤亡，同时利于多口突破全面开花，把攻击迅速发展到全城。

二）决定以城北侧及东北角为主攻突破口。因为，在打破水系屏障后，北部城防兵力薄弱，两城墙间防御纵深不够，从火力打击上看，成实质性单城城防，劣势突显。且可较快直入内城，攻击要害阵地和核心区域如指挥中心。与其他多点突破口配合，可一举迅速击溃全城防御体系，拿下全城。

三）为达上述目的，需迷惑敌人，伪装作战意图，使真正放水重点突袭目标达到突然性，有效性。

四）尽量选择在非雨季瑞河刀河涸水期攻城。

五）重点部署和作战重点高度保密。

六）针对火焰喷射器等新武器进行深入研究，了解性能，扬长避短，最大限度减少伤亡。

鉴于郢县护城河是瑞刀两河夹城后在城东汇合，县城区域地势西高东低的特点，最好是先将护城河水系泄落才好攻城。而水泻岀的枢纽在城东北角的调节水闸闸门处。按说山炮炮击或如首打郢县那样设法爆破水闸强行放水即可达到目的。但老奸巨猾的丁大牙吸取前次教训，近期为防破闸，除重兵把守，暗堡护卫水闸外，还将水闸上下河道用砖石填满，这样不管是炮击或爆破均不会引起河水迅速泻落。另外，若非涸水期，上游水位过高时，即使破闸，上游来水仍会使护城河水位保持有一定深度，对攻城部队构成屏障。

首次攻城4个月后，中国人民解放军再次以三个野战军整团，桐柏军区地方部队及广大武工队民兵支前民工，共计三万余人再次把郢县城团团围住。包围后与上次攻城明显不同，不急于攻城，而是扫清外围，四处从容挖壕成网，在护城河外构筑特殊工事。尤其是在东北方水闸附近河外挖壕深达近两丈，宽两丈，于城墙相对侧壕堤上打桩立门板，外堆砖石黏土，形成一个面向城墙城河的对应“城防工事“（实为攻城工事）。工事呈蛛网状从近城河处向后向北辐射扩展。另在夜间秘密挖掘多条临近城东瑞河下游的暗渠，夜挖昼停，边挖边用木板木梁盖顶掩土，挖成坑道式，隐蔽地与上述蛛网状工事沟通。在总攻前几天，用同样秘密开挖坑道的方式向护城河边悄悄延伸。

在城西，城西北，两河与护城河水系引水渠上秘密备砖石，短树枝干，沙土草袋以备突击填堵来水渠道。

与此同时，频频作出迷惑性动作，以达成准备破闸和强渡攻城两手准备的假象：

一）在护城河周围公开进行搭制云梯，木船征集储备，扎起木筏竹筏，甚至在远处立杆或树上像荡秋千一样吊起木筏，人在上边训练，做出强渡城河攻城的姿态。

二）在水闸方向，试探各种破闸方法，把敌人注意力引到水闸门防守上。如在闸门对岸演习爆破方法；经常见多人以望远镜向水闸观察；夜间在水闸门附近河区不断弄出水声，传递攻击水闸的强烈信号。

对付火焰喷射器的方法是迎击这种火力阻击时散兵作战，湿棉衣涂泥，手缠湿布每人备一铁筒，喷射器喷火时保护头部。喷火间停时迅速突击。

对于城中火力配置，巷道沟河，地形建筑则通过民间调查和俘虏审讯尽量详尽了解，绘图备用。

因为，丁大牙二进郢县后不仅修复双重城墙，调整城防部署，还对火力点设置，火力网配置，重要部门如粮库，火药军械库，油料仓库，指挥部，等的隐蔽和保护都重新秘密调整。攻城前有必要对城里部署再做一次侦察。

为此，马金龙被召到郢县战役前线指挥部。

“我军侦察兵均是河北口音，不便入城侦察，亟须县大队抽调两三名熟悉县城情况，社会关系丰富的本地侦察员配合攻城进城侦察。”某部参谋向县大队传达任务。

“因战事紧张，郢县敌军已封闭四门，不许百姓进出，只有持特殊公文的军事人员才少量放行”马金龙向部队反眏。

“制作什么样的公文，以何理由，何身份进城？考虑考虑。”部队首长想了想，又说：“那就以南阳王凌云部身份入城。理由么？以十三绥靖区军法处身份，调查中校机要副官李熙照之死。”

“仿制十三绥靖区公文，最好模仿王凌云笔迹造一封给丁叔衡的信”参谋说。

“事不迟疑，尽快办理。这样，军地联合组一侦察分队，以王凌云军法处的身份进城。”

最后，决定马金龙带一名县大队队员配合两名侦察员进城侦察。

“什么人，哪里来？”城上匪兵问。

“南阳，奉王司令手令办紧急公务。谁误谁负责，还不快快把吊桥放下！”马金龙挥舞着公文和信件，不耐烦地大叫。

城门守军放吊桥让马金龙一行来到城门洞里，验看公文信件，不敢怠慢，笑着说：“辛苦了，长官，路上没遇上共军？”

“我们有部队护送，现在城外驻扎等待。公文紧急，他们就不进城。现在快放我们，要进内城。”

进城以后，兵分两路，一路内外城闲逛，识别粮库，军火库，油库位置。一路由马金龙带领，直奔一家金银饰品店而去。

这是一家经营金银首饰加工，小奢侈品加工的店铺。马金龙进去喝茶攀谈了约半小时，店掌柜拿出一个小巧伶俐的鼻烟壶递给马金龙，意味深长地说：“我这件可是老古董，金贵哩很哪！”

马金龙点头会意，揣了那东西，走出店门。就向南城门走来。在南关等来另一路同志，一起要出城门。

“哟，长官，这么快办完了公事？”

“战事紧迫，十万火急，我们要向王长官汇报。快开门”

“不过，嗯，不过–”

“不过什么？”

“丁司令军令，城门封锁，不许出进。特殊公务凭特别通行证和特殊公文进出。”

“公署公文不算账？”

“算账，但任何人出城都必须接受检查。请长官谅解。”

说完就来逐人搜身，特别对书报纸片检查更细。

“哟，这鼻烟壶挺精致，装的什么呀？”说着就不管三七二十一，把瓶里药粉倒桌上。马金龙汗毛直立，手心冒汗。这可是城里地下党千辛万苦弄来的重要情报，眼看就要露马脚，怎么办？马金龙心想。同时，右手向怀里摸去。就在手触枪把一瞬间，只听守城门士兵说：“对不起，药给你再装上吧。”显然，他没发现什么。

“我来。”马金龙赶快接过鼻烟壶，把药装好，走出南门。

一路上马金龙纳闷，情报哪里去了？

在前线指挥部，马金龙把鼻烟壶交给参谋长，首长把药倒完拿汽油用力擦拭瓶子外彩图，很快鼻烟壶表面图案被完全擦掉，壶本身是透明玻璃做成。参谋长拿一放大镜对着鼻烟壶看，原来，瓶壁内测写着芝麻籽大小的文字。那正是部队急需的火力点重要情报。

原来，那家饰品工艺小店是我们地下党交通站。店掌柜是一个真正的微雕艺人，也是我党同志。他以独特的技能，书写了一份独特的情报。写情报的笔，据说是用老鼠胡子特制微写笔。

总攻开始前夜，夜色中在城南西北方向发动佯攻，枪炮人声鞭炮声各种敲击声，彻夜时起时伏。

在佯攻掩护下，上游紧急载流堵源，城东北网状“工事”与瑞河及护城河快速沟通，神不知鬼不觉，一夜之间护城河水系泻决一空。

次日凌晨，筋疲力尽之敌刚刚入睡，总攻信号弹腾空而起。以城北为主攻，其他几处为辅攻，全面攻城开始。原用于佯攻的木板木筏正好用于河底盖泥防滑，进攻时每个战士提半袋沙土抛入河底垫路。

解放军这方，大部分战士养精蓄锐，在民工支援下吃饱睡足，攻城物资充分，后援充足，进退自如。

而敌方，蜗居城内，人员密集，孤城粮食储备早已接近耗尽，弹药虽足，又不能吃。

加之国内大局上，国军兵败如山倒，灭亡之势已定，城里军心不稳，胜败结局，已经显而易见了。

首先突破城防的是东北方向和北城。

总攻开始后敌人仓促应战，分不清主攻方向，待到天亮，发现一夜之间护城河水神秘蒸发，立即引起一片惊慌。

根据事先侦察，砖内城面积小，多数人认为是最坚固安全的，故内城主要为军官和达官贵人居住，而平民多被赶往外城。且内城内有重要设施如军械弹药仓，粮库，油料库。作为城防重点，防御工事和重武器火力网密集。这就为总攻前期炮火覆盖，重点摧毁城内军事目标而减少平民伤亡创造了条件。

而重点突破口选在城北，城东北，是考虑此处内外城墙城河近，一旦突破即进入敌人核心阵地，要害部位。且因内城只有南门西门两个吊桥与外城勾通。我军站领内城，外城回援困难，而内城城防工事正可以为我所用，打击外城大量敌军，使成四面受敌之被动局面。另外，东北水闸区位于城墙之外，但敌人为防破闸在墙外驻重兵把守。而这部敌人与城内有通道勾通，总攻时可乘此部敌军退入城内时尾随突进，扩大突破口与城北攻城部队呼应打开北部突击道路。

护城河水泻干后，总攻开始，震耳欲聋的炮声枪声骤起，山炮，加农炮，榴弹炮，排击炮一股脑向内城和北城墙倾泻，之后突击队攻城。守敌负隅顽抗，残留下的火力仍然很强，一度攻城部队伤亡很大。在付出较大牺牲后，内城终于被破，解放军大批突入内城，迅速展开巷战，逐点清除火力点，摧毁阻击阵地，很快控制了内城南门及吊桥，并向内城中敌指挥中心逼近。奇怪的是，进攻内城时，在突破口并未遇敌火焰喷射器排。原来，敌人对主攻方向判断不明，故防御安排调配有误。他们倚仗着摩托车的机动优势，火焰喷射器排驻外城中心，一旦任何一城墙被炮击或爆破出缺口，喷射器排就快速机动到位全力封口。因为火焰喷射器的优势在于近距离大面积喷火，最适于城墙突破口的封锁，迅速堵口夺回控制权。但总攻在凌晨突然发起，喷射器排尚未赶到北城突破口，解放军已大批突入，加之对喷射器性能有所了解和准备，而枪支远距离射杀优势却突显出来。故未像首打郢县那样损失惨重。

城北，城东北被突破后，大军直捣内城，迅速向设在内城西南角的司令部，旧贡院，原国学文庙（本地人称“黉学”）进展。但是，郢县城里的确积聚了一大批顽固不化的兵痞老匪，巷战经验丰富，在复杂的巷战工事中负隅顽抗，仗打得异常残酷激烈，双方死伤惨重。整整一天两夜内外城巷战枪声不停，战火愈演愈烈，城外后勤支援的地方武装，民工，救护人员，担架队，炊事人员，物资运输人员，人山人海，十分繁忙。再说砖城内巷战正在激烈进行，丁大牙在司令部电话不通，指挥不灵，人工传报消息惊心动魄，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般绕桌转来转去，大声粗口骂人，摔尺子砸茶杯，不能自制。

“李熙照！”他刚叫出贴身副官名字，突然记起来，早在半月前，这个自己最得心应手的副官因与人争风吃醋而火拼致死。

“勤务兵！快请卢司令！”

“卢司令在外城指挥，已被隔断，进不来了。”

“啊！！”丁大牙感到末日来临，急忙收拾一下重要随身物品，提了支冲锋枪，大衣里装了把手枪和几个弹夹，带了一班卫兵向司令部后院机要室匆匆而去。

卢大牙被丁大牙支派到外城指挥防御，连日来被解放军四面围困，热火朝天的演习练兵，动员准备搞得头晕脑胀，也不知主攻方向，也不知哪个深夜噩梦会到来，看看四面八方的人群，已清清楚楚显示人心的背向，国军内部战报怎么也掩盖不了一败涂地的大势，更瞒不了这个职业军人的眼睛。

在郢县与丁叔恒共事的几年里，自己忠心耿耿，鞍马劳顿，却是被丁暗中防备，勾心斗角，明里横加指责，驱之若弃卒。更可恨之处是丁老家就在城北，是典型的地头蛇，且残暴贪婪，嗜血成性。丁为争夺卢大牙手下给弄来的一个小金佛，刑讯吊打这个手下的妻子，甚至以割鼻威胁，要求这手下来找卢大牙骗回金佛。

此次守城，卢大牙本欲请辞随军南撤，但丁大牙看中他手中的人枪和战斗力，殷请上奉严令卢大牙与他精诚合作，与城池共存亡。

战斗打到后来，卢大牙看看大势已去，开始想撤回内城，但先是内城己封，督战队在吊桥上方架着机枪阻拦。后来被解放军隔断，根本回不去内城。绝望之中，又想化装混出城去。他扒了一套牺牲的解放军战士军装，伪装成伤员，逆行向城外逃去，不意半道上被一名本地解放军新战士认出了他那副大板牙和腿上充做匕首的短剑，

“卢大牙，这是卢大牙！站住！不站住开枪啦！”卢大牙自知死期将至，迅速避在一处短墙后，拔枪抵抗，枪战不久，卢大牙被解放军一阵乱枪击毙。

这个认出卢大牙的人，正是前不久从涅穰补充新兵时应征入伍的。因为早年卢大牙到各乡镇征兵讲话，此人曾受逼到会场和饭场上侍候过，因此认得他那特征性的黑黄大板牙。

在外城进攻上也采取了斗智斗勇的打法。

一）早期佯攻，待北城突破后，加强西南城攻势，以大西门，小西门和西城墙火力压制，暴破轮番进攻，同时在内城被控制后，从内城向西向南夹击，目的是诱使敌人从东城外突，减少城内平民伤亡。

二）城东两河交汇，正好可依托河道构成阻击阵地。加之前期预开工事，可在广大开阔地上包围聚歼弃城逃出之敌。

三）利用城外和内城我军后援充分，而城内敌人孤立无援，两面受夹击的态势，不追求速战速决，对峙对敌不利，对我有利。迫敌从东城突围是有可能性的。

四）当时南阳尚未解放，丁卢部有向东突围，东逃南阳的迫切动机。

五）调敌出城，敌经营多年的防御工事即全部作废。

战斗进程基本按我军计划进展，最后大部敌军在城东被围被歼被俘。

是役,歼敌 两个半团和 4个民团。歼敌3 100 余人。缴获轻重机枪 100多挺、长短枪2 500 余支，火焰喷射器4具,各种火炮30余门，各种子弹 60 多万发，电台两部及其他大批军用物资。

战后搜查清点，没有丁大牙的踪迹，倒是在司令部后院发现了一密道，直通城外。

这正是：

一夜泄水巧干活，

请君入瓮好计多，

战略要冲拔钉出，

宛西收官响铜锣。

郢县解放，百废待兴，南阳之敌虎视眈眈，如何建立基层政权，前路还有怎样的生死较量？欲知后事，且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