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男女的情感游戏,何尝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又会有多少灵魂肉体一致的感情。
如果没有,自己跟自己玩,亦不寂寞,不亦乐乎。
①
李斯嘉带领她的团队去苏城参加电子会展。她有一支能打老虎的队伍,中午下飞机,下午时员工们布展已近尾声。
这时候,她接到合作伙伴朱永南的电话,说苏城电力局用的就是李斯嘉公司的产品,他们可以和电力局领导吃个晚饭。
吃饭的地点就在朱永南下榻的酒店附近。
李斯嘉答应着。她下了飞机直奔会场,还没来得及去酒店,只好拖着行李箱去了朱永南所在的酒店。
到了酒店大堂,李斯嘉要把行李放在行李房。不巧的是,行李房没人。她打电话给朱永南,要他下来先把自己的行李拿到他房间,然后再去跟电力局领导会面。
朱永南很快下楼来,完美的当了行李搬运工。
生意就在杯酒之间的拉近了距离。席间,朱永南释放了一个名校高材生和CEO相结合的双重电力,把电力局长都电晕了。
聚会结束时,已经晚上十点多了,李斯嘉的行李还在朱永南房里,于是两人一起回到酒店。
在大堂,李斯嘉刚想差遣朱永南再次当搬运工,拿自己行李下来,然后她打车回去。朱永南忽然掏出房卡,对她说:你上去拿行李吧,我去买点苏打水,我喝不惯房间的纯净水,很快回来。
李斯嘉只好自己拿着房卡上了楼。
到了朱永南房间,李斯嘉本来想拿了行李箱就走。但想到自己一走了之,还要还朱永南房卡,于是耐着性子坐下来等他。
不知为什么,朱永南磨蹭近半个小时才回来。他解释说自己就喜欢喝一个德国牌子的苏打水,去了两家超市才买到。他在德国念过研究生,典型理工男,李斯嘉是知道的。
朱永南还买了一堆进口零食,要李斯嘉一起分享。
李斯嘉拿着自己的行李箱,笑着说:朱总,我得赶快走,这里离我住的酒店打车要至少四十分钟。
朱永南说:好,不过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去我也不放心,我还得送你吧,这一来二去,要折腾到十二点以后了。不如你在这家酒店住一晚。
想想也是,李斯嘉于是从包里拿出身份证,要下楼订房间。
朱永南说:你看你见外吧,这点事还用你亲自去跑,你吃点零食,我去帮你订房间。
李斯嘉和朱永南认识多年,两家公司业务往来都是下属在打交道,她偶尔跟他碰个面,因为是知识分子出身的CEO,他的书卷气还没有被生意这个烟幕弹污染,人看起来很绅士。
李斯嘉于是把身份证给了朱永南,说:麻烦朱总了。
②
一刻钟后,朱永南回来,一脸歉意:酒店这么大,居然没有一间空房。
李斯嘉不相信,说:把身份证给我,我去看看。
朱永南不给,脸上的表情有点奇怪,他不住说:别急,你先吃点东西。
李斯嘉说:再吃下去我就是猪了。
朱永南说:我就喜欢你这样可爱的猪猪。你都不知道你有多迷人。
如此暧昧的话出口,李斯嘉忽然明白了,或许,一切都是朱永南的小计谋,他就想和她共度良宵。
走,走不了,吼,没用。李斯嘉坐下来,手里拿着一颗巧克力糖果。她把精美的糖纸打开,不紧不慢地说:朱总,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们合作这么多年,一直很愉快,但私人感情上,咱俩关系还没到这个份上,你要是对我怎样,我会很难过的。
朱永南笑笑,说:你现在单身,有权利追求自己的幸福,不要被那些所谓的道德框子套住。
李斯嘉两年前和丈夫离了婚。她是多家电子公司的老总,老公一直在小白领的位置上举步不前。经济大厦失衡的婚姻要想保持稳定,除了男人是潜力股,女人值得投资,比如李安和太太,平凡夫妻总要有点实际的,比如胸无大志的老公可以在孩子身上多付出,老婆出去打拼像放虎归山,后院和平。但后院还是起火了,钱是着火点。老公私下动用她的一笔巨款去炒期货而血本无归,于是两人和平分手。
离婚这事她像捂小鸡一样藏着,没想到,朱永南还是看见了那只放出来自由踱步的小鸡。
李斯嘉说:朱总,所谓道德,就是夜深人静和自己灵魂的对话,我没什么负担,但发展太快了,就像我们那句老家话:瞒着锅台上了炕。你是绅士,你不会强迫一个女人脱衣服,像轻易剥掉糖纸一样吧。
朱永南哈哈笑起来:我只是试探一下你而已。你果然和那些妖艳货不一样。你就老老实实地呆着吧,我去沙发睡,我以人格担保,不会对你做什么,我很尊重女性。
这时候已经接近十一点半的样子。一个见过世面的女人,留下来最多能怎么样呢?短暂纠结后,李斯嘉同意留在朱永南的房间。
③
李斯嘉洗完澡出来,双脚踏出浴室门口的时候,就被朱永南捕获了!
四十岁,她原本有着上帝造人捏的好底子,又有钱有力保养自己,蜜桃成熟,风情万种。
朱永南紧紧抱住她,喃喃低语:房间里有个美人,今夜你叫我如何度过,宝贝,答应我。
他叫她宝贝,李斯嘉本能地反感。但是前不久,有个男人叫她宝贝,却让她心似少女的小欢喜。
离婚后她很快进入蜜运,和一位打算单身到死的书生恋爱。书生也为了她改了人生规划,两人连造人的计划都提上日程。李斯嘉甚至打算去美国冷冻卵子,时机成熟代个孕。每个沦陷在爱情里的女人,似乎都有为心爱男人生猴子的心。后来,李斯嘉发现书生还有一位藕断丝连的女朋友,脚踩两只船。她凶狠地下通牒,让书生和女朋友分了手。但一来二去,通往结婚的路上飞出幺蛾子,她和书生,也没说分手,但感情已经进入冷淡期。
她是漂亮的女总裁,这一次,又遇见了烂桃花。
李斯嘉不想撕破面子,不停问:能不违背我的意愿吗?
说好的绅士呢?
朱永南叫着她宝贝,开始胡乱吻她。
她在这个男人的拥吻里一点情欲的波澜都不起。坊间不是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吗。她三十岁的时候,忙于打拼事业,跟老公都杏冷淡。如今四十岁单身,她还在空窗期,怎么完全没有饥渴。传说中女人为了杏而追求的享乐,她为什么没感觉。
多年来她追求灵肉合一,但灵肉合一就像经济繁荣时代,我们吃不到的好猪肉一样,难得。
朱永南把她箍得很近,她成了块好猪肉,就要被人吃掉。
李斯嘉忽然转变心思意念,很想尝试下没有任何感情包袱的杏爱。
从青年谈恋爱到婚后再到离婚后,她似乎一直不热衷杏这事。她一直以为杏欲旺盛是闲得蛋疼的结果。唯有和书生的水乳交融,让她觉得上帝造了亚当夏娃,为什么冒死吃禁果。
她好奇心起来,就想吃那颗享乐的果子试试。她周围的男人女人们都在玩,今天尝试樱桃后天吃颗大枣,永远新鲜永远不厌倦。
凭什么男人都是身心分离,来一炮像如厕般简单,而她内心总是有坚持!
这样想着,她的身体就放松下来,不再徒劳挣扎。
朱永南得到她释放的信号,借着酒精的因子,把她放倒在酒店大床上,然后,他的身体像一面墙倒塌到她身上。
然而下面的故事却像沙漠里进来了一头猛牛,看着高大威猛,其实食量很小,吃了几口青草就饱了。他像突然被雷击一样,伸着脖子望了望天,轰然倒塌在地。
一场准备充足的战事,潦草结束。朱永南有些尴尬,但他很快恢复成一个体面人物自我解嘲:亲爱的,你太迷人了,我像少年一样急切。下一次,我们可以更好。
李斯嘉嘴角挤出一朵微笑,心里却悲哀,心说:没有下次了,我不会给你当试验田的机会。
虽然床上潦草,朱总还算是一个体贴的情人,他把胳膊伸出来,让李斯嘉枕着睡去。
李斯嘉说她习惯于一个人睡觉,突然有根胳膊,像枕着跟木头,很不舒服。她像条鱼,滋溜滑到大床的另一端。
然后,她听见朱总很快打起呼噜。
④
第二天早上醒来,李斯嘉看到朱永南还在睡着。不知道是真睡还是假寐。一夜睡眠把酒精过滤掉,若是穿上衣服,他就会恢复一个上市公司老总的端庄。在他披上人皮之前,李斯嘉拿着自己的行李箱,不告而别。
苏市阴雨绵绵。这一天里,朱永南的信息从上午到晚上不间断。他先是向她道歉,说自己喝多了。但心里是真的喜欢她。每次见她,都双目放光,盼望着相处的时间能多一些再多一些。
然后,他小心谨慎地表白:他想和李斯嘉做永远的情人。
李斯嘉心里冷笑,一场糟糕的负距离,将一切蓬勃的植物都掐死在幼苗阶段。
这一天有户外活动,李斯嘉穿得单薄,下午,她在会展中心叫了滴滴打车,这里在城市的边缘地带,出租车很难叫到。
她回酒店换了件厚衣服回来,发现朱永南正在展厅里等她。
他是以还身份证的名义来的。李斯嘉看出来,朱永南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他说,他弄了一辆车,想去哪,就给他打电话,他愿意当司机。
展厅里有咖啡厅,他想请她喝杯咖啡,但李斯嘉以忙为由,拒绝了。
到了晚上,朱永南又开车来,他想请李斯嘉吃饭喝茶,然后带她兜风。苏市靠海,滨海大道有浪漫的景观。
李斯嘉想,如果昨天他将这些表面功夫做好,细火慢炖,说不定她会对他生出更多的好感来。可惜,他们这个圈子的男人,把时间当成金钱,金钱又给了他们底气,在男女问题上不想浪费时间,像做生意一样,急于搞定。
生意可以轻易搞定,男人没过硬的本事,随便撩骚女人是个笑话。
她拒绝了。
朱永南于是跑到李斯嘉公司的展位上,问市场部的员工,要不要帮忙拉东西。市场部经理都差点惊掉下巴,一个堂堂上市公司的老总,要给他们当车夫。
苏市会展结束后,有一段时间,李斯嘉的微信里,朱永南早上来早朝问安,晚上退朝道晚安。他像个绅士,礼貌中有适度的深情,哪怕李斯嘉连应付都懒得。
李斯嘉明白,这只是朱永南在那晚糟糕的功夫暴露后,给自己挽回一点小面子的举动。她的确懒得应付,等着潮水退去,与自己的生活无关。
果然,两个月后,朱永南的问安由雨绵绵到丽日天晴,李斯嘉好久没收到他的信息了。
这时候,她却意外知道了朱太太的事。
⑤
李斯嘉被邀请参加一个“独立女性沙龙”,同时受邀的还有她在另一个城市做房地产生意的朋友。
朋友要留下来住一晚,李斯嘉帮她在会所附近的一家酒店订了房间。
女朋友在前台办理入住时,李斯嘉走了神,眼见大厅里飘过一位身姿极好的活物。一个穿紧身衣裙的女人款步而来,从闪过的侧脸看,有中年的痕迹,但身材真是好到妖娆。李斯嘉有健身经验,觉得那女人的屁股品相极好,传说中少有的蜜桃臀。
女人好色,不逊男人。李斯嘉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蜜桃臀的背影。
蜜桃臀走到电梯前,也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年轻高大的男人,一手接过行李,一手揽上了她的腰。
五星酒店的房间藏着多少高级秘密,女人是老虎,要吃小鲜肉。
下午的沙龙会上,聚集着各行业的优质女性,一场现代版的金枝欲孽,每个人都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开来。
有人上台发表演说。从女人行走的背影,李斯嘉准确判断出这就是酒店偶遇的蜜桃臀。她换了一身套装,恰到好处包裹着她的美臀。
这是一张精修的中年妇人脸。看起来无懈可击,拼凑起来却显寡淡。上帝造人还算公平,蜜桃砒霜各有一半。
李斯嘉饶有兴趣地听蜜桃臀讲述自己的职业经历。原来她是一名资深猎头。
每一个成功女人的故事,是由无数事故组成的。但披上成功的外衣,华丽调侃,是一场浪漫主义的励志。凡到会者,皆是人精,热烈鼓掌,心里呵呵。
第二天,李斯嘉和做地产生意的女朋友约会,女人间八卦横飞。女朋友说,昨晚她隔壁房间有女人的叫声,声音夸张得像唱戏。今天退房时,发现蜜桃臀也在退房,服务员无意间念出的房间号,她们居然住隔壁。
两人呵呵一笑。
八卦是忙碌生活的口香糖,嚼了,吐了,仅此而已。
又有一些日子如影飞走。下雨夜,李斯嘉难得有闲心,把她的茶具摆出来喝茶。母亲开着电视,在一旁忙活着。她边喝边瞥了一眼好久不看的电视节目。
吓了一跳,朱永南居然在电视里。这是一档企业家的访谈节目,他侃侃而谈,仿佛讲完话,他就跳出电视,和李斯嘉一起喝茶。
两人有些日子没联系了,这位上市公司的老总看起来精神百倍。
朱永南说他当初跟老师借了五万下海,靠在中关村倒腾电脑赚了第一桶金。他谦虚说能力有限,感谢改革开放的好时代。
励志节目,对小老百姓来说,不如一场婆媳剧过瘾。制片人有拯救收视的妙招,因此访谈到关键处,总有一神秘嘉宾入场。
果然,朱永南得吧得吧一番后,一位身材窈窕的女子闪闪入场,她手扶一下包身裙,优雅落座。
是朱太太。
朱太太化着合体的妆容,笑颜如花,她和老公一唱一和,说着幸福婚姻的秘诀。她说婚姻的平衡就是,他们各自握着对方的风筝线,天高任鸟飞。但忠诚和爱是婚姻的左右手,他们选择相信。
李斯嘉由吃惊到波澜不惊,也许朱太太是对的。
朱太太,不就是她在酒店见到的蜜桃臀吗?对,她是个猎头。
李斯嘉母亲说,李斯嘉那些稀奇古怪的茶壶茶碗,是长大后的玩具,她喝茶,像小孩子过家家。
母亲是了解她的。李斯嘉忽然想到,成年男女的情感游戏,何尝不是小孩子过家家?
两位霸道总裁不堪的一夜,让她明白了自己内心想要的东西。她还是喜欢灵魂肉体一致的感情。如果没有,自己跟自己玩,亦不寂寞,不亦乐乎。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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